文化杂谈
□ 艾里香
天气渐热,夏天来临。夏天让人回到自然,从一切矫揉造作的生活环境里解放出来。现当代文人的妙笔夏天,则充满了独特的韵味,给人带来无限的欢乐。
杜甫《夏夜叹》中说:“仲夏苦夜短,开轩纳微凉。”老舍笔下北平的夏天是热的,可是一早一晚相当的凉爽。院内搭起凉棚,他就不会受到暑气的侵袭。假若不愿在家,他可以到北海的莲塘里去划船,或在老柏树下品茗摆棋。通俗一点的,什刹海畔借着柳树支起的凉棚内,也可以爽适的吃半天茶,咂几块酸梅糕。愿意洒脱一点的,可以拿上钓竿,在河边的古柳下,作半日的垂钓。天气是热的,而人们可以躲开它。在家里,在公园里,在城外,都可以。
夏天的早晨特别舒服。空气很凉爽,草上还挂着露水,汪曾祺会写大字一张,读古文一篇。而且他还会搬一张大竹床放在天井里,横七竖八一躺,浑身爽利,暑气全消。看月毕,月华五色晶莹,变幻不定,非常好看。月亮周围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大圆圈,谓之“风圈”,近几天会刮风。一直到露水下来,竹床子的栏杆都湿了,才回去,这时已经很困了,才沾藤枕,已入梦乡。
夏天是声音的季节,有雨打,有雷响、蛙声、鸟鸣,及蝉唱。简媜在《夏之绝句》中说,蝉声足以代表夏,故夏天像一首绝句。绝句该吟该诵,或添几个衬字歌唱一番。蝉是大自然的一队合唱团,以优美的音色,明朗的节律,吟诵着一首绝句,这绝句不在唐诗选不在宋诗集,不是王维也不是李白,是蝉对季节的感触,是它们对仲夏共同的情感而写成的一首抒情诗。
夏天的难耐与难熬,唯有在艰难的人生里,才更体会到其中的滋味。冯骥才的苦夏,不是无尽头的暑热折磨,而是我们顶着毒日头默默又坚忍的苦斗本身。夏天的最后一刻,总是它酷热的极致。它是耗尽自己的一切才显示出夏的无边的威力。生命的快乐是能量淋漓尽致的发挥。但谁能像它这样,用一种炙热的形式,创造出这火一样辉煌的顶点?所以,苦,原是生活中的蜜。
夏天也会给人种种磨难与考验,训练人的耐性、智慧与机敏。作家北岛想起那年夏天在斯德哥尔摩,在一个老画家和他学汉语的女儿家做客。傍晚他们突然把他领到窗前。天空吸收着水分,越来越蓝,蓝得醉人,那是画家调不出来的颜色。老画家很得意,似乎给北岛看他最伟大的作品。人们经历漫长的黑暗与冰雪,对夏天有一种真正的狂喜。这狂喜让人感动,北岛拉开住处几乎1年没有拉开的窗帘,面对那转瞬即逝的夏天。
总之,夏天跟一切的虚伪开玩笑,一个人的美丑强弱,从夏天看最容易接近真相,最没有掩饰。夏天为文人带来了闲情雅趣,文人的精美篇章使夏天魅力无穷!